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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神谷:試煉游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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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神谷:試煉游戲

湍急的水流不停地沖刷樹木,天上還下著瓢潑大雨。

斷裂的樹枝被水沖走,路與雙手抱樹,以一副熊抱的姿勢掛在樹上,胸腔裏極速跳動的心臟還沈浸在剛才的驚險一幕沒有緩過來。

他們第一次爬上去的樹,樹枝突然斷裂,兩個人還沒反應過來就墜入水裏,路與是旱鴨子,一落水就跟個秤砣一樣沈下去,咕咚咕咚嗆了幾口水,幸好蕭長玄及時把人撈起來,不然他能喝死自己。

洪水洶湧,在黑夜中如同一個無情的猛獸,斷裂的樹枝,浮木落入水中成了暗含危險的武器,路與被蕭長玄帶著艱難地在水流中前進,順著洪水的方向游。

四周昏暗不清,一根粗壯的樹木順流而下,眼看就要撞上一無所知的二人。

路與小動物一般的警覺性突然在這一刻警鈴大作,他仰起頭湊到男人耳邊,在大雨中大聲道:“蕭長玄!”

在路與提醒的那一刻,蕭長玄很快做出反應,他眼睛雖然看不見,但根據水流的速度隱隱感覺到不對勁。

千鈞一發之際,兩人憋了一口氣沈入水中,沈重的浮木幾乎是擦著他們的頭頂過去,再晚一點,直接就是當頭一棒。

四下找不到支點,還要隨時提防不知道會從哪個方向飄過來的不明物體,長期泡在水裏,兩個人的體力逐漸下降,再一次躲過沖過來的一棵被連根拔起的樹,他們趴在上面,順著洪水漂了許久才被卡住。

他們被卡在兩棵樹中間,趁機重新回到樹上,路與身上被劃了好到口子,泛著火辣辣的疼。

腳下踩著的樹枝足夠粗壯,可以支撐兩個成年男性的重量。

確保水位沒有上漲之後,路與稍微松了一下繃緊的精神。

背部感受到了一絲不正常的熱意,因為樹上的空間有限,蕭長玄和路與貼得很近,幾乎上是把他半圈在懷裏。

“蕭長玄”

“嗯”男人低沈沙啞的聲音從後方傳來。

雨勢減小,稀稀拉拉從葉間的縫隙中滴落。

身後人的體溫愈發升高,路與小幅度扭過頭想往後看,肩膀上突然一沈,裸露的皮膚碰到一股灼燒的熱意。

路與再次出聲:“蕭長玄”

這一次身後沒有回應。

他心下一驚,空出一只手往後抓住蕭長玄的手臂,自己則是小心翼翼地慢慢轉身。

艱難地調轉方向,一邊要保持平衡,一邊又要註意蕭長玄的情況。

只是轉個身,路與轉出了一身汗,兩個人變成面對面相擁的姿勢,路背靠大樹,蕭長玄的頭搭在他的肩窩裏,鼻息間呼出的氣息都帶著滾燙,怎麽叫都叫不醒,只有略顯急促的呼吸表示人還活著。

不確定是寄生的後遺癥還是泡在水裏著了涼,眼下他們孤立無援,洪水還沒褪去,路與心神不定,莫名生出了一種無力感。

時間在這一刻仿佛被拉長,緊貼的胸腔裏,兩顆心臟微微跳動,距離很近,卻又好像很遠。

感覺時間像是過去了半個世紀之久,然而天遲遲沒有亮,唯一的變化就是雨停了。

這時,埋在頸窩裏的頭動了動,昏迷的男人像是要醒了,路與伸出手輕輕搭在他的後頸上往下一壓,又把人壓回去,態度很是強勢。

“別動。”

沒一會,傳來男人甕聲甕氣的打趣,“這可是你讓我靠的,那我不客氣了。”說著還蹭了蹭,像一只得寸進尺試圖撒嬌的大型犬。

黑暗中,路與目視前方,語氣平靜聽不出任何情緒:“你別太過分了。”

嘴上說著警告的話語,動作卻又截然相反,把人拉得得更近。

蕭長玄悶笑出聲,心安理得的接受這一份照顧。

一直抱著不說話很尷尬,於是路與沒話找話:“你的眼睛還是看不見嗎?”

蕭長玄說看不見。

擔心男人再次陷入昏迷,路與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說話。

認識這麽久,他們還沒有認真的聊過天,蕭長玄平日裏很忙,哪怕是兼職保鏢那段時間,路與也不是每天都能看到他。

閑聊的話題很輕松,路與不知不覺就說了很多自己遇到的趣事,同時他也對蕭長玄的過往有了幾分了解。

路與好奇:“你小時候真的是個酷哥嗎?”

蕭長玄壓低聲音:“真的。”他停頓了一會接著說,“不茍言笑,一星期說話不超過五十句,這還不夠酷嗎?”

“我舅舅還擔心我會變成啞巴,試圖用玩具收買我,說一句話就獎勵一個。”

路與:“那你說了嗎?”

蕭長玄的語氣聽上去得意洋洋:“當然沒有,我那個年齡早就不玩玩具了。”

“幾歲”

男人輕咳一聲:“八歲。”

路與嘴角上揚,腦補了一下一個板著臉裝酷的小孩哥形象。

後續又聊了很多,蕭長玄每一次回答的時間間隔越來越長,路與知道他又難受了。

男人靠在路與肩膀上,半開玩笑地投降道:“能歇一會嗎?”

路與垂下眼睫,千回百轉間,眼神變得清醒堅定。

他輕聲道:“可以歇一會,但是不能睡太久,因為我還想聽故事,你能保證嗎?”

蕭長玄語氣含糊不清,像是在控訴路與的要求過於霸道苛刻雲雲。

最後一句“我保證。”卻無比清晰地落在耳邊。

蕭長玄這一覺直接睡到天亮。

遠處晨光熹微,四周的環境逐漸變得清晰起來,路與一整夜沒合眼,眼睛熬得通紅。長時間保持一個動作讓身體變得僵硬,路與反覆試了好幾次才成功讓自己動起來,底下洪水的水位下降了一大半,卻還沒有完全褪去,周圍的樹木上露出被浸泡過一夜的痕跡。

森林裏一片寂靜,路與擡手在蕭長玄額頭上探了一下,燒已經退了,但是人一直沒醒。

就在路與盤算著怎麽從樹上下去時候,聽到了其他人的叫喊聲。

“玄哥!小路!”

是齊豈的大嗓門,化成灰路與都認得。

“我們在這!”

一開口路與就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,嗓子和破鑼似的,破風漏音一個不少。

不多時,幾艘小木船撥開水流在林間穿梭,劃到路與所在位置的下方。

路與朝下面喊道:“齊豈!”

齊豈狐獴擡頭,看見樹上抱在一起的兩個人,驚叫道:“我的天!你們怎麽爬那麽高!玄哥怎麽了?”

一時半會說不清楚,路與看了一眼懷裏的人快速說道:“昏過去了,你們先想辦法把他帶下去。”

最終,在幾個人的幫助下,路與和蕭長玄成功回到船上。

小船搖搖晃晃,緩緩駛離山神谷。

這一場山洪幾乎把山神谷淹了一大半,到處都是被淹過的痕跡。

齊豈說昨晚他們在谷口等二人匯合,沒想到天突然下起大雨,沒過多久來勢洶洶的洪水就漫過來了,幾人被水流沖到了谷外,正好遇到村長帶著其他人進來,他們趕緊攔住眾人說明情況。

說起來也奇怪,洪水只淹了山神谷內部,沒有向外蔓延。

得知路與和蕭長玄還在谷裏,眾人連夜找來工具,進去救人。

成功找到人後,齊豈點燃信號彈,通知另一批還找裏面尋找的隊友。

上岸後,隨行的隊醫先是給蕭長玄檢查身體,路與把他高熱引發的各種癥狀事無巨細地告知隊醫。

“應該是被水裏的釘蟲咬了,所以高燒不退。”,隊醫檢查一番過後,拿出一株草藥搗碎敷在蕭長玄左手手腕上牙印一樣的兩個紅點。

“昨天齊豈他們也是同樣出現了高熱畏寒的癥狀,幸好有村長在,找來了解釘蟲毒性的草藥給他們敷上,沒過多久就活蹦亂跳了。”

路與沈默片刻,說:“還有一點,他的眼睛看不見了。”

“什麽?!!!”

一句話驚起千層浪,眾人一副遭受了晴天霹靂的瞪眼模樣,滿眼不可置信。

路與語氣平靜接著說:“是寄生的後遺癥。”

隊醫聞言眉頭緊鎖,“我沒有感覺到任何的邪氣殘留。”

氣氛變得低迷,他們沒想到出一趟任務,戰神般的隊長居然看不見了,那可是蕭長玄啊。

蕭長玄醒過來時就感受到了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似有似無的哭喪氛圍。

男人往日神采奕奕的淩厲眼神,此時虛虛懸浮,落不到實處,看上去更加冰涼無情,加重了疏離感。

齊豈見狀捂住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,生怕觸碰到悲傷的源頭。

一行人如履薄冰,小心翼翼地盯著蕭長玄,所有安慰的話都顯得蒼白無力,哽在心頭難以啟齒。

蕭長玄本來還在奇怪周圍怎麽那麽安靜,冷不丁聽到一聲疑似哭泣的抽噎聲,整個人都氣笑了,精準點名:“齊豈,我還沒死呢,不至於哭喪吧?”

哭出聲被抓包的齊豈:

不是,怎麽知道就是他哭的啊?

齊豈低頭:“對不起玄哥,那我盡量哭的小聲一點。”

蕭長玄:“……”算了,講不通。

他開始吩咐眾人進行後續的收尾工作,以及派人去查看山神村村民身上的詛咒。

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中,突如其來的工作安排使眾人分身乏術,根本沒有時間悲傷,沖淡了他們對蕭長玄眼睛問題的憂慮。

原本他們還擔心蕭隊長醒後會一振不撅,情緒低落。

沒想到是他們多慮了,這個人一醒就逮他們幹活!和平日的行事風格沒什麽區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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